超市催你掏钱花卡的时候，藏在底下的大事早就变了。府东街上这家华联超市，二十年的老招牌，多少太原人闭着眼睛都能摸到酱油醋的位置。六月二十六号，我堵在熟悉的入口外头，灰突突的铁架子把门封个死严。绕弯转到西边才瞅见个缩水的门脸，写着华联家居生活馆，巴掌大的地儿，三百平方顶天了。以前那种一进去东西堆到天花板的场面？没了。

白酒红酒摆了一溜，稀稀拉拉几个日用货架戳在旁边，盖了层薄灰。塑料杯子九十七块九，瓷碗五十二块九！这价钱，得买多少瓶好醋啊。角落堆着没拆包的纸箱，乱糟糟的。里头俩收银的，有气无力坐着。我扬扬手里的储值卡：“这个，管用不？”

“能用能用。”

“那赶紧花呗，往后说不好。”

这店面的破落相，不是一天两天的变化。去年开始，货就少得可怜了。调料台子？空的。货架子？空的。老顾客戳在门口叨叨：“二十年老店，咋混成这鬼样子？”“连个招呼都不打，一声不吭就没了？”

他们没地方问明白，超市那点人也问不出个啥，只会催你刷卡花钱。可背后的动静根本就不是小事。别光顾着盯手里的卡还能不能刷，先看看这超市归谁管。系统里的资料明明白白戳着几个大字：北京华联综合超市股份有限公司太原分公司，成立在一九九七年？不对，看看营业执照，它清清楚楚告诉你，这家挂着太原小店区招牌的公司，早在二零零二年三月一日就注销了。公司都进了注销名录，你说这卖场还能是你以前熟悉的那家吗？

注销状态不是超市贴门口的，工商资料里有白纸黑字的记录。谁没个手机？动动手指就能查到的事。可多少人逛超市会先翻翻企业黄历？华联这牌子还在门口挂着，里头的人穿着超市那种制服，收银机也长一样，谁能想到里子彻底空了？要是没查到这条注销信息，你可能会觉得这店大概就是经营不善缩小点门面，糊糊涂涂继续花钱刷卡。但知道公司没了，这事儿味道就全变了——店在、卡在、牌子在，偏偏负责的主体不在了。这卡里余下的每一分钱，到底找谁担责任？没人说得清。

那家熟悉的府东街华联，名义上它还在，实际里子早散架了。七月底它又要挪窝，转到地下去。地皮值钱，上面不知道要盖啥新门面。老百姓握在手里的储值卡？超市的人只劝你早点刷干净。背后的公司注销状态摆在官网工商信息里，人人都看见，人人又容易看不见。下次再遇到催你花卡的老店，先翻翻它背后那个公司的生死簿。